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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江风吹来，裹着冰刀子似的。
天色渐渐暗了，几人吃过饭就散了。就剩南柠跟白陆俩人还在外面压马路。
要开始霸王硬上弓了吗？
白陆唇上微麻，看了会南柠得意的脸，又突然把她往玻璃墙壁上一推。
南柠边走边故意重重踩楼梯木板，“没事我不怕，你牵好我哦。”
白陆手里紧握着手机，还是挂断了正拨打过来的来电，给她发了条短信：
一个没忍住，她吹了个轻佻口哨，又趁那对情侣没回头，赶紧躲进白陆身前。
这个她知道，“嗯。”
他把手套捡起来，“手不冷？”
万一又考了个倒数第一怎么办？白陆会不会瞧不起她？
“嗯，好。”他解出最后一缕头发，塞进围巾里。
这是去滨江公园的末班车，天冷路滑，车行驶得慢。
围巾绕住他下半张脸，看不出情绪，只听得一声低应：“不冷。”
到了公交站台，南柠又不想就这么回家，拉住他上了另一辆车，“时间还早，我不想回家。”
白陆低头奇怪看她，“怎么了？”
白陆看了下公交车，终点站滨江公园。
“只要不是说你看上其他女生了，其他都可以说。”南柠在面前的玻璃上哈一口气，又用手套抹开。
下午天空悠悠飘了雪花，落在窗外高耸的树木上。几只麻雀跃在枝头，不知寒冷地啄雪欢啼。
南柠没等到人，在座位上站起来。察觉到了什么，离开的人也回头，两人视线在空中遥遥相撞。
白陆突然停了，转脸看着她。思绪混乱，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白陆轻啧着，把她拉到路灯下，仔细解开缠绕着拉链的头发。
白陆很晚才到，她已经提前帮他看过。年级大佬始终是年级大佬，当她师父的同时也不会让成绩下滑。
他没出声。手也伸了进去，一进去就触碰到她的手，微暖，握在手里软软的。
这塔只有四层高，外面由深青色玻璃围成。楼梯是木板的，踏上去吱呀吱呀响，像是随时要坍塌。
她咧嘴一笑：“好啊，等我们都考上大学了，我们就在一起！”
可速度还是快不过她，南柠迅速拉住他围巾，踮脚准备亲他鼻尖，谁知他这么一仰头，吻就落在了唇上。
南柠围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在去考场的路上挤着时间看白陆整理的笔记。
在后面找了两个空座，南柠坐在靠窗的里面，朝他招手，“快快快，坐这儿！”
她声音被身后冲过来的周恭临打断，“南姐，我刚才看到陆哥跟那个2班的顾希芸上了一辆车！”
早上十一点多，散学典礼结束。
期末考的前一晚下起了雪，早上起来整个世界一片银白。
南柠坐正，脚轻轻翘起，脚跟着地。大拇指指甲在他手心轻轻一划，视线转过来问：“冷不冷？”
口袋大，但勉强也只能容纳两只手。南柠自己拿了一只出来。
白陆安静地跟着她，只有在她快滑倒时才伸手扶一把。
“现在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吧？”她把两手揣进他口袋，就这么不容拒绝地仰头盯他。
“那先拉个勾，”她拿掉手套，伸出小拇指，“印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就不能再跟别的姑娘许诺了哦。”
散学典礼在礼堂举办，每个年级的学生代表会到主席台上发言。高一学生代表还是当初的杭佳雯。
“大柠子，你干嘛呢？”宋成彦已经到了面前，她不理，又去问倪晗晗，“怎么了这是？”
南柠搂着倪晗晗肩膀出去，成绩不错，她心情很好。就是还没来得及把这份欣喜告诉白陆。
考场里开了空调，她脱下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装备’。
白陆手虚托着她的书包，浅浅叹息说：“下次不要再把追我这句话挂在嘴边。”
她拉下自己的围巾，下意识舔唇。
“其实是从有了季冬开始，家里争吵、打架的事就没少过，”他垂下眼，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我不明白，他们俩在许多事上的观点看法都不同，当初是怎么相爱的？明明知道彼此互相不能容忍，又为什么会结婚？”
“嗯。”他伸出手，“你也不能。”
南柠放低骄傲的态度，说：“也多亏了同学的帮忙啦。”
“不知道啊。”倪晗晗跟杭佳雯聊了会，才发觉南柠不对劲。
“我有事先走，一会不跟你们出去了。”
“不是，”他认真说，“是一毕业，我们就在一起。”
她看到他上了一辆车，开车的人，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
没多久，南柠听到他压着声音问：“你真的要考警校吗？”
她被白陆捏着肩膀转过身，面朝塔外。
南柠眉眼弯弯，离开前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每一层地板都用玻璃铺盖，有几个胆小的不敢在上面走，抱住身边的人埋怨。
倪晗晗突然喊住身旁路过的人，“杭佳雯！”
算了，白陆不再跟她谈这个话题。
出学校的那瞬间，南柠也松了口气。
不是倒一！正数第十九名！
“好了没？”南柠看到有人进了江边的望江塔，兴奋起来，“我们去塔里吧！里面没那么冷！”
他并肩站在身旁。南柠突然转过身，看到对面有一对情侣相拥着在打啵。
“嗯？”南柠静静回望过去。
散学典礼进行到一半白陆才到，南柠先前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望着那张脸，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轻启口说：“等我们毕业了，如果你还坚持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南柠唔了半天，“追你我都能坚持下来，再辛苦我也可以的！”
她兴奋地暗戳戳等着，手主动搭上他肩膀，随时准备搂脖子接吻。
“警校的生活很辛苦的，你能坚持下来？”
看到白陆到了5班指定座位，南柠在一侧朝他招手。
杭佳雯停下，看看她，又看了眼南柠，颔首莞尔，“好巧啊。”
“那你有了解过报考的条件吗？”他看过来，目光沉沉。
南柠拉着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贴近玻璃。这个位置能看到不远处的江。
他走过来，半途又突然低头看手机，转身就走。
没反应过来的南柠愣住，随即乐了。
“你站好。”白陆把她围巾往上一拎，遮住她略撅起的嘴巴。
尤其是同桌小哥哥。
“嗯，”南柠直视前方，“我看到了。”
南柠盯着窗外，神思恍惚。
“嗯？”她偏头，“真的啊，我没有开玩笑。”
他望向江面，沉默许久，“我想跟你说个事。”
她戴着白陆送的那双红色手套，走路时专挑有雪的地方踩。
“老古板！”南柠手拿出来，脚尖踢他一下，没用力。
“所以我没想过要找女朋友，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喜欢别人。”他还在讲，“南柠，你很坚持，我不知道以后的你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坚持，可我……”
“嗯？不能什么？”
晚来上的人不算少，大多都是骑行或自驾过来的。
白陆怔着不动。四目相对，呼吸间有江风的潮味。
停在三楼。
“不能再去追别人。”
白陆拿出口袋里的手，牵住前面的人。南柠顿了下回头，随后笑道：“你怕啊？”
她手拉着白陆外套，小小朝他身后一指，轻声说：“那边有人在接吻。”
“嗯……算有吧。”
她抹玻璃的动作停下，慢慢转过了身。
南柠稍稍出了会神，这个话题好像扯得比较远。
“是啊，”倪晗晗几次都跟她一个考场，还常搭伴去图书馆，也算是熟人了，“你一个人吗？”
结婚？
南柠手轻轻碰他胳膊。她不太习惯安慰人，此刻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杭佳雯脸上微怔，小声说：“我是杭佳雯。”
想亲他。
收卷铃声猛不丁响起，她头回觉得考试时间如此之短。
考试从没这么紧张过。要是这一次再考不进班级前二十，爸妈那边估计会过不了关了。
江面上迷雾森森，看不清，偶尔听到江轮低沉的鸣笛。
他一过去坐下，南柠就除了手套，把手伸进他外套兜里。口袋里残留余温。
“以前每次他们一吵架，我都在想，以后、以后我一定不会结婚，哪怕结婚也不要找跟自己不同的人。”
“算是吧。”他面色平静地抬眼，被南柠拉着往上走。
看到成绩的那瞬间，她身体跟着灵魂飘了起来。
白陆目光投在前方暗处，不知在看哪儿，声线低柔，“我爸妈，他们在我初中的时候离的婚。”
有什么不一样吗？南柠诧异皱眉，却还是点了头。
又重新数了几次，确保没看错后南柠才一副神气的样子回了座位。
这一次南柠是班上进步最大的，得到了班主任林诚的夸奖。
“嗯？”倪晗晗一愣。他不会不记得杭佳雯了吧？
宋成彦视线朝多出来的杭佳雯身上一绕，“她你朋友？”
南柠额头抵住他肩膀，嘴角勾笑，“要不你也把手伸进来看看我冷不冷？”
白陆眼神微敛，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仰头。
南柠盯着他露在围巾外的眼睛，慢慢贴上去，看清那双眸中倒映出她的脸。
这一层又上来几位游客，交谈着什么。
南柠本想问为什么不是现在，忆起夏昀之前打听到的事，白陆的父亲对他十分严格。
南柠戴上手套，头发被书包拉链勾住，不注意扯了下书包背带，疼得她哎哟叫出声。
看完这条短信，南柠再抬头，他人已经消失。
哈哈哈，比拟定的目标还高一个名次！
“怎么了？”她不解，“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啊，难不成还是你在追我？”
“关于我父母的事。”
到了公园，两人下车。
南柠放下搭着倪晗晗的手，转头喊不远处走来的宋成彦他们。
三天时间，所有科目全部考完。四天后到学校拿成绩单，以及开散学典礼。
几缕长发拂上他的脸，又被轻轻移开。
“嗯？”他没听清，头又低了低。
这次考试南柠算是尽了全力，拿成绩单那天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看了看脚下，灯光照下来，能透过玻璃看到最底层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