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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容可以有多种理由，但他此刻最想证实一件事。
萧齐沉默片刻，道：“可否换个处置？”
枫叶掩映小池塘，池边一座精致小楼。
窗外日色被云遮，俊脸有点暗淡，萧齐道：“昨日的献酒之舞，证实你习过武，她根本打不到你，你却故意受了那一巴掌。”
“不，我对不住她，”萧齐转向窗外，轻声道，“当年我为了救琉羽，致使她中箭坠入冰流，她……是被我所害。”
重重的巴掌声响过，房间里一片抽气声。
“听说夫人的地位连王妃都比不上，雁初怎敢与夫人的丫头比，”雁初看着地上的艺如笑道，“定王认为我过分，那就自行处理，何必在意我的态度？既没有维护公正的能力，就不该作出公正的样子，要博得雁初感激并不容易。”
艺如捂脸，一手指着她：“你……”
心，也随之柔软下来。
萧齐缓缓缩回手负于身后：“是我失态，将你当成她。”
艺如苍白着脸，谢恩下去领罚，碎片很快被打扫干净，桌上放了杯新茶，丫鬟们陆续退出门外。
雁初截口：“那就照样处置吧。”
“说完了么？”雁初示意旁边丫鬟倒茶。
萧齐移回视线，只见雁初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唇角噙着惯常的浅笑。
艺如松了口气，只暗中示意那丫鬟谢恩领罚，打算回头再求琉羽。
萧齐道：“拖下去，杖责五十。”
艺如见状冷笑道：“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娘，这就轻狂起来，别做白日梦了，王上纵容你，是看在已故王妃的面，夫人在王上心里的地位，连王妃都比不上，我劝你打消妄想，安分些，多学学府中的规矩，省得丢人现眼。”
“不是我，是她！”丫鬟再也顾不上别的，指着艺如哭叫，“是她叫我打的，王上饶命！”
萧齐盯着她道：“不可过分。”
雁初安然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出言不逊，略施薄惩，”雁初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你要记住，我是陛下赐给定王的人，就算是舞娘，也比你一个丫头金贵百倍不止，羞辱我就是羞辱陛下，这罪名定王也担不起，今日饶过你，以后长点记性。”
除了性情，眼前人几乎与记忆中的身影完全重叠，坐在相同的位置，拥有相同的容颜，映着窗外枫叶，绝美如画。
雁初道：“她代夫人教训我，我要打还夫人，定王真让我打不成？”
没料到她这么镇定，丫鬟们迟疑不敢上前。
唱深情戏也需要代价，此刻盯着定王府的眼睛不少，云泽萧齐，你又能纵容到什么程度呢？
萧齐立即道：“杖责一百，卖为官妓。”
目睹熟悉的动作，萧齐神色变得柔和，伸手要拉她：“夕落。”
听出不妙，艺如硬着头皮解释：“她言语冒犯夫人……”
雁初拍手道：“果然瞒不过定王。”
“王上！”门外适时响起丫鬟的声音，紧接着帘子打起，萧齐走进来，艺如迅速收了气焰，带着丫鬟们作礼。
房间里摆设陈旧却不乏精致，窗户朝南开，一眼可见外面池塘枫林，壁间挂着幅晚枫图，撤去的帐幔上也是赤枫，但凡桌木有雕花都是枫叶形状，看得出旧主人独特的喜好。
艺如怒道：“这是代夫人教训她，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我再不敢了，姑娘饶命！”艺如吓出冷汗，以头碰地，“艺如自幼伺候夫人，求王上看在夫人的面！”
雁初道：“谁敢重打夫人的心腹，定王真不想让我受委屈的话，就不会徇私了。”
触及萧齐的视线，艺如打个寒噤，立刻领会过来，主动扑到雁初跟前跪下：“艺如有眼无珠，求雁初姑娘大人大量，饶我这回吧。”
哪知雁初忽然笑道：“定王很是宽容，算了吧。”
雁初笑了下。
一名丫鬟有意讨好，果然上来夺过茶杯摔到地上，打了雁初一巴掌，拿腔作势道：“艺如姐姐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你敢动她，就是不将夫人放在眼里！”
萧齐侧身再问：“是谁？”
雁初想也不想就走到窗前，让丫鬟们换掉旧饰物，指点重新布局。
终于明白自己的命运只在对方一句话，丫鬟控制不住惊惧连声求饶，见萧齐不应，她更加后悔，哭着膝行至雁初面前，磕头哀求不止，不时拿眼睛望艺如，指望她帮忙。
话中句句带刺，萧齐没有生气，道：“杖责两百，暂停管事。”
艺如不敢再说，动手的那丫鬟也吓到了，跪地求饶。
这种时候艺如哪里还敢说情，只默不作声。
雁初仍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脸道：“定王这是赶着来善后呢？”
被她轻视，艺如涨红脸，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令她想不到——
雁初似没听见，揭开茶杯盖轻轻吹气。
看着茶杯碎片，萧齐先是一愣，随即视线落定在那带着指印的脸上，脸色倏地阴沉下去：“是谁？”
蠢材。
身为琉羽的心腹，何曾挨过别人的打，艺如咬牙喝命丫鬟：“还不给我掌嘴，告诉她我是谁！”
萧齐道：“她已知错……”
终于，萧齐开口道：“是我令你受委屈。”
萧齐挥手，众人再不敢怠慢，上前要将那丫鬟拖出去。
雁初挑眉看萧齐。
待丫鬟们打扫好房间，艺如才领着雁初进门。
雁初赞得客气而虚假：“定王深情。”
“民女多谢定王袒护。”雁初主动站起身道谢，无意中避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