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多枉然

安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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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坠唇边露出一丝惨淡飘忽的笑意,那人哪里是怕她不开心,只怕是不想他自己不开心,明知她难以接受所以索性一瞒到底,只想法子先夺了她的身子,让她无路可退。

    “七天前。”

    出了门之后,尚坠的神色已回复平静,轻轻执着晏迎眉的手腕让她放开自己,扯了扯嘴角,仿佛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哑声道,“我没事。”

    邵印一听她口气不善,站在身后的那位更是脸色苍白,气氛明显有异,不由得心头一紧,恭声应道,“回夫人话,老奴也没什么忙的,都只是一些拉杂小事。”

    尚坠一声不发。

    一次又一次,已痛得麻木。

    晏夫人把侍婢们也摒退,除了母女俩外只留下尚坠,和蔼道,“坠儿,你也坐下来罢。”

    一旁悄无声息地立着的尚坠低了低首,十指有些不安地微绞着绶带。

    不明就里的晏夫人果然接过话头,“听说那张绿漾与他是青梅竹马?”

    她小心地不在母亲面前露出破绽,只笑笑道,“夫君也有他的难处,太后明摆着是要把夏家那位塞他屋里,他纵然万般不愿也是推搪不得,至于张家么……”说到到里,似微愁地轻唉了一声。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千不该万不该把事情瞒着夫人。”

    邵印心头一凛,迟疑了下,却不得不如实相告,“也不是那时——是过后不久。”

    “怎么突然问起个来。”晏迎眉闲闲地笑起来,“娘但看女儿的模样也不象过得差不是?”虽然说不上逍遥快活,也算少虑无忧,不但饮食起居十分讲究,日常里被照顾周全,而且行动也相当自由。

    “小姐,我想出府去走走。”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给张家下的聘?”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晏迎眉开口问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尚坠终于开口,“大管家何时知道这事的?”顿了顿,忽然淡淡道,“是不是在大管家上张府拜会哪回?”

    晏迎眉与邵印暗暗对视一眼,却都不敢拦这小祖宗,两人跟着她走出偏厅门口,邵印对站在近处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七天前,是在他走之后,这么说来他在出门前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独独瞒着她。

    晏迎眉含糊地嗯了一声,心想原来是她,眸子微侧望去,尚坠的脸已白如金纸,仿似连人也站不稳,以手轻轻撑在案角,有些摇摇欲坠。

    晏迎眉不禁有些担心,当下对母亲道,“娘大可放心,不管是夏家也好张家也罢,想爬到女儿头上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又闲话几句,便藉口府里还有事,站起来准备离去。

    “我听闻外头有传言,说你和白公子感情不和,可有此事?”

    晏迎眉盯着他,“大管家最近忙什么呢?”

    晏迎眉无奈地看着,“你也别动气,先回去弄个明白。”

    不多会回到白府,晏迎眉踏进偏厅便把小厮唤至跟前,“怎地不见邵管家?”

    晏迎眉大惊,再顾不得母亲就在旁,慌忙过去扶住已痛得捂住心口弯下腰去的她,两人的行止自然惹起了晏夫人的狐疑,正想问晏迎眉是怎么回事,她已拖着尚坠急急告辞。

    没走出几步,尚坠倏然螓首微侧,哑声含寒,“别跟着来。”

    尚坠谢过,却没有坐下,只是退到稍远的案桌旁侯着。

    尚坠倏地抬起首来,看了看晏夫人,惊骇眸光飞快转向晏迎眉。

    果然,是那人与她同房之前。

    “今儿来了一批新的箱奁案椅,大管家正让人收拾浣珠阁和饮绿居呢。”

    “你现在倒是知道不该了。”晏迎眉冷笑,本待还要再损他几句,好为尚坠出一口恶气,不料尚坠却在身后轻轻碰了碰她,似示意她算了,她自然也知道事情不能全怪在邵印头上,唇一抿,“你起来罢。”

    “这样啊……”晏夫人眉头轻锁,又问,“那——夫君待你可好?”

    “是么?没什么忙的?那可就奇,我怎地听说大管家私下叫人新打批案椅用具?对了,浣珠阁和饮绿居可收拾停当了?白府是汴梁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大管家给那两房置办的物件,一样样可千万不能低了档次,就算比不得公子日常里的用度,好歹也得比疏月庭的要贵重几分才行,不然传出去只怕会让夏张两家误以为,是我有意欺负那新入门的。”

    晏迎眉端起茶杯轻抿,“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

    他的声声誓愿言犹在耳,没想到才一转身,背后的真相原来如此不堪。

    若是平时晏迎眉听话这话也不会觉得异常,如今既已知晓邵印有事相瞒,一听小厮这么说,不难想到邵印已着手准备那两房的住处,由此可知他私下里不知已做了多少事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命人去寻他。

    “我找你回来是有事想问你。”晏夫人仔细端详女儿的眉目,沉吟了一下,似斟词酌句后试探地问,“你在夫家过得何?”

    晏迎眉与她一样大为愕然,白世非要娶的不是夏闲娉么?怎地多出来一个张家的女儿?还在同一天迎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动不动僵立原地的尚坠象是魂魄离了体,神情呆滞茫然,直到晏迎眉出声叫唤,她涣散的眸光闻声移去,定定看了晏迎眉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抬腿迈出时足底虚浮,身子一软腹部便磕撞在了尖棱的案角上。

    俄顷,邵印匆忙赶来。

    邵印应声站了起来,眼角余光掠过她身后的尚坠,躬身道,“还请夫人容老奴斗胆说一句,公子——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不想让此事坏了——坠姑娘的心情,他临出门前曾交代过,回来后会亲自向坠姑娘解释清楚。”

    晏迎眉也不叫他起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哟,大管家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地就该死?”

    晏迎眉啐地一声,“那些坊间巷底的闲话娘也信得?娘也不想想女儿嫁的是何等风流人物,便那瓦子里拿他说字儿的勾栏就不下五六处,每日里也不知瞎编多少他的段子,在茶余饭后传来传去。”

    晏夫人叹口气,“不是娘多心,而是你成了亲那么久,肚子里始终没一点消息,昨儿爹又和我说,你那位要在下月里同一天迎娶夏张两家的女儿,你说娘怎能不担心?”

    邵印额上渗出冷汗,慌忙跪倒在地,“老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