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改变策略之:甘做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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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像我的前妻,温婉地坐着喝我泡的茶……”他的眼神似乎透过我看向极远的地方,焦距没有落在我脸上。

    “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我答了他一句。

    “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我静静地告诉他:“你醉了,徐哥。我对你没那种感情,以后我不会来了,再见。”

    “听说他前妻是受不了家庭暴力离的婚,他找上门去砍伤了人。现在是有人把他的店砸了,让他滚回老家去。”

    我闭上眼享受太阳,时间就这样流走。空气里弥漫着绿叶的清香,庭院里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暮春的阳光暖暖地让我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外面卷帘门关着,我帮你拉开。”

    我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梅子和梅山掀开竹帘走出去时,我才清醒过来,欲哭无泪地喊了一嗓子:“哎!可是我不喜欢他啊!靠!”

    他的目光让我想起丁越,那种温柔一下又一下地揪着我的心。瞬间什么气都没了,我意兴阑珊,“你喜欢我什么?因为我拒绝你吗?我又不是漂亮得让人见了就移不开眼睛的人。最关健的是,夏长宁,我们有共同语言吗?”

    那个中年人熟练地翻炒着茶叶,见我和梅子玩耍似的炒就忍不住指点我俩,一来二往就熟了。

    记忆如潮冲进脑中。我回想下午的每一句对白,轻叹了声拿起包蹑手蹑脚地离开,连掀起竹帘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

    梅子的神情特别兴奋,特别神秘,“我听梅山的一个朋友说,他是从牢里放出来的,有前科!”

    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游山玩水,尔后便会去茶园选茶买茶。我和梅子是本地人,不知去山上玩过多少次了。梅子说周末去茶园,就是自己去采茶。采下的明前茶芽头在茶园师傅的指导下,在茶园提供给游客的炒锅里炒熟,自己动手炒的茶很有成就感。另外还能在茶树下采摘新鲜的蕨菜,所以每次去都很开心。

    我便笑了。

    “你俩感情这么好,也会烦吗?”

    梅子贼贼地笑了,“不是我去艳遇一把,我这不是想陪着你去艳遇吗?”

    他显然是喝醉了,声音也与平时不同。他说:“福生,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三十八岁了,又离过婚。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呆了呆说:“徐哥你喝醉了,早点儿休息。”

    “好啊,考上吧,你考到浙大最好。”

    这话直击我的心窝。和徐成亮接触以来,他的游心斋我非常喜欢。他不勉强,我也很高兴。就算我以后不会再去,我也冲他笑了笑。

    “他前妻家里的人找来了?”

    我没接。

    又一年春暖花开。想起“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茑乱飞”的词句,便平白生出一种惆怅与淡淡的哀伤。

    “和我说道理等于放屁!明白?”

    我挂断了电话,摇了摇头。酒很害人,它让一个成熟稳重的人突然变得轻浮。不管是不是酒后,总之以后我都不会再去游心斋了。

    梅子嗤笑,“别想了,肯定是因为你。我听梅山的朋友说,徐成亮在凝露香茶楼和老板聊天,说他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凝露香的老板一听你的名字就愣住了,连声劝他说,别惹夏长宁的女人。徐成亮骂夏长宁就是仗着家里权势出来混的流氓,说你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他。当晚夏长宁就找上门去,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说的,结果店就被砸了。”

    什么意思?我对他说的话等于放屁?

    “不是我设计你,是夏长宁感动我了。给他一个机会,多好的人哪。”梅子摇着头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说,“我和梅山走了,你和夏长宁好好谈谈。”

    “没觉得他变态,你和他谁变态还说不准呢!”

    我嗔怒,拎起竹篓去打她。

    等我一觉睡醒睁开眼睛时,夕阳如金铺满了整座院落,爬山虎的绿叶上闪动着点点光芒。我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到夏长宁竟然躺在竹椅上闭着眼在睡。

    环境是很喜欢,但是他这样我受不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绕过他想走。

    我们跑到炒茶处炒茶的时候,旁边也有一位中年人正在炒锅里翻炒茶叶。他望着我俩笑,“你们是本地人?”

    我能回答他的就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

    “唉,我本想介绍个好的给你,没想到这么麻烦。梅山也真是的,和丁越关系这么好,连他的底细都搞不清楚。周末就咱俩去,不要他去当灯泡!”梅子做了决定,以此惩罚梅山的交友不慎。

    “这会让我觉得很烦。明白?”

    我回想与夏长宁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次吃西餐时,他很怒,让我去找丁越,应该说我和他没有关系了。可他砸了徐成亮的店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徐成亮变态,纠缠我?我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是徐成亮自己做了什么事惹着了夏长宁吧。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大的魅力,也不认为夏长宁真的没有自尊心。

    徐成亮穿了身中式服装,拿了本书坐在一张古朴的八仙桌旁看。抬头看到我,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哟,是你啊,采茶的福生。呵呵!”

    我给梅子说了,她怕怕地说:“他不是精神有问题吧?”

    梅子点头,她快活地说:“是啊。你也是?”

    第二天,我不打算去。他却来了电话,要我一定去。

    见梅子看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内疚,我知道她介绍丁越给我多少心里有些过不去,便笑着告诉她:“其实和丁越时间也不长,我是挺喜欢他,但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就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心里不舒服,过了就好了。现在不是好好的?”

    心情像拨开云雾露头的太阳,明朗极了。

    “我要回家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话我懂。”

    然而,第二天,我收到了花。不是花店里的人送的,是徐成亮拿着花站在校门口。

    他的笑声在头顶低低响起:“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我又想追你。你不让我追你,我就听你的了。”

    隔了几个月,我再一次听到了夏长宁的名字。

    我端起白瓷描花小碗放在鼻子前,觉得这不是茶香,而是这里的一切。从游鱼、青苔、石缸、错落的假山盆景到手中精巧的茶具一起构成了茶的美丽,让我觉得比家里的茶好喝了无数倍。

    以相亲先后排个顺序,夏长宁是个只顾自己感受的流氓,何古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憨包,丁越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我是真的对丁越投入了感情的,回想刚开始认识的雀跃和每一次赴约时忐忑的心情都是一种幸福。

    过了一个多月,我以为没什么事了,又走路回家。徐成亮看到我,大步走过来。

    他手很瘦,骨节突出,手腕上戴了串木珠,黑褐色。倒茶的时候手很稳,红褐色的茶汤从一只白瓷描花的壶中倾出,浇在两只薄瓷小碗中,清亮红润。我突然想起“红酥手,黄滕酒”的句子,可惜眼前是个年近四十、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哦!这个意思啊!

    他拦住了我,温和地说:“福生,之前你在茶园像只鸟儿,现在却像只兔子。”

    以后我每天上下班都坐车,或者就绕开那条路走。

    哈!我……明白!

    “很香。”

    我和梅子坐在紫藤茶楼的院子里喝茶。紫藤茶楼名副其实,绿色的藤蔓蔽阴了外面的院子,一道竹帘划分了室内外的空间。

    梅子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距离产生美知道吗?小别胜新婚!时不时地要创造点儿距离感。”她说着还比画了下两手间的距离。

    “有空一定来喝茶。对了,明天我会进一批极品下关茶,你来尝尝。”他说完走了。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在耳边回响,“福生,我是真心的。”

    我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望着梅子与梅山涨红了脸。

    我们这里的茶是全国有名的。山海拔一千五百多米,日照充足,雨量也充足。山上四季常青,十次有九次去会遇到轻雨飘过。半山之上雨雾缭绕成带。阳光才过,雾便齐聚,随风而来,因风而走,山显得格外灵秀。

    梅子拿起包耸耸肩,“他花了三个月和我与梅山交朋友。啧啧,我简直想把梅山一脚踹了倒追他去!有多少男人肯这样为你费心?”

    谈个屁啊!我气极而笑,“梅子,夏长宁怎么感动你了?”

    他摇了摇头,“和你在一起,我有结婚的想法。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说什么都很高兴。我想我是喜欢你,而且我相当不喜欢你和别人在一起。福生,我书读得不多,连初中都没读过。我说不上来喜欢你什么。能告诉你的就这个。”

    “尝尝。”

    她这样一说,我就更害怕了。

    我下意识地推开了玻璃门。

    我嘴硬,固执地说:“他闯进别人店里,徐成亮肯定是气头上骂他流氓了!几句话他就砸店,他就是个流氓!”

    梅子嘿嘿一笑,“夏长宁干的。”

    “不识好人心。福生,你可不能没良心!”

    “路过看到店门关着。”

    我退回来,坐下,端起茶晒太阳,数爬山虎的叶子。这意思也很明白,你挡着路,我不走了呗。耗吧!我堵了一口气,看谁耗得过谁!

    夏长宁吊儿郎当的声音静静地响起;“你喜欢谁?那个变态?”

    我不说了可以吗?我拿起包离开。

    目光往玻璃门内望去。只隔一步,茶庄的古朴装修,茶饼散发的清香就隔开了尘世。如果生活中也能有一处地方,迈出一步就能得到安宁祥和该有多好。

    梅子为了逗我开心,故意说:“别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你找到一个多好的理由发愁呢。而且还不是你的过错,你可以愁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福生哪,这道理不是一样吗?你非要过去,我不让。是不是我不让你,你就不出去了?”

    “福生……”

    我叹了口气,“别艳遇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复习,准备考研。我觉得我不是在交桃花运,是要度劫,桃花劫。”

    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握住手原来这么难受!

    他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开,毕竟这样当面拒绝是很伤人自尊的。他总不会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吧?

    我学着用水壶开始烫杯。

    我争辩说:“看吧,徐成亮自己惹了夏长宁不是?和我没关系。”

    几乎每个星期,我都会有好几天下了班或是在中午午休时到他的游心斋品茶,慢慢地我们就熟了。我叫他徐哥,他叫我福生。

    我同意。

    我回头,夏长宁没有嬉皮笑脸,很安静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瞅着我。

    梅子也固执,“如果夏长宁站不住理,徐成亮不知道报警?”

    阳光从紫藤枝叶间洒下来。这么美好的春日,我为什么要和一只蟑螂讨论爱情?然而这只蟑螂却一如既往地发挥永远不死心的“小强”精神。

    “福生,你不相信我会喜欢上你吗?”

    “会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随后很多天,我下班走路回家时,他都坐在玻璃门外的青石缸旁望着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跟夏长宁同去的人说,徐成亮说话可难听呢,夏长宁才动手的。”

    我抬头瞪他,“好狗不挡道!”

    过了很久,梅子才突然告诉我:“你知道游心斋关门了吧?”

    我很好奇他怎么会对茶这么精通。

    我吓得拿起包,什么话也没说就冲了出去。

    他很强,真的很强。

    我的脑子又被他绕晕了。

    “也对,我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我贱得变态!”他慢吞吞地说,语气一点儿也不生硬。这厮调侃自己当在说别人?

    我脸一红。那天说起我的名字时,他便说:“哟,这名字好啊,福生福生,一生有福。”

    夏长宁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这样吧,我追我的,等哪天我觉得不喜欢你了,我就不追了。”

    周六我们到茶园后领了竹篓就进园了。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木桌旁看他泡茶。

    他叫徐成亮,本人在市里开了间茶庄,经营茶叶。炒完茶,他还给了我们名片,让我们没事去他那里看看。

    徐成亮娴熟地泡茶,给我讲解普洱茶的知识,半点儿没提别的。

    “梅子,我今年一定要考上!”我大声对梅子说。

    “福生!”

    我站住,悄悄回头。夏长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偷得浮生半日闲,太阳晒着真舒服。”

    我有些急,下意识地就想和夏长宁撇清关系,声音也随着大了起来,“梅子,我又不是绝世佳人,又拒绝过夏长宁那么多次,我实在没办法当老孔雀开屏,认为夏长宁对我钟情。你明白吗?再说了,说他一句流氓就砸别人的店,这种行为就是流氓行为!这样的人我没兴趣!”

    阳光乍现的山上,我们两人在梯田式的茶园追赶奔跑,我想任何人见了都会微笑。这是一幅很青春很动感的画面。

    “也是被他吓的!”

    竹帘刷地被撩开,梅山笑嘻嘻地走过来,冲我挤挤眼睛,“福生,你别怪梅子,夏长宁就在外面。”

    “福生,你怎么不来喝茶了?”

    “不不,福生,你别挂电话。你每次安静地坐在茶庄喝茶都像是一幅画。我是配不上你,但我喜欢你。知道吗?知道吗?!”

    我埋头疾走,心跳得厉害,特别怕他真的精神有问题。

    他离我很近,近得他呼吸的气体都喷在我脸上。我突然有些害怕,可玻璃门外就是大街,他能怎么样呢?我定下神对他说:“对不起,徐哥,我不可能和你恋爱的。”

    他呵呵笑了,“品茶看心境,茶之道在于淡心。”

    “想学茶艺吗?”他洗了杯子,鼓励地看着我。

    他微笑着对我说:“福生,我终于说出来了,就算我配不上你,我还是想试一试。”

    “啊?他犯什么事了?”

    我呵呵笑了,也一本正经对她说:“明白,两只手天天合在一起,就做不了别的事情了。你想和我出去艳遇一把?”

    “福生,天气好,我们出去玩吧。这个周末去茶园?”

    我吓得一哆嗦,转头往外看。围墙上爬山虎的绿叶子密密匝匝与紫藤花架形成绿色的网,我要是有轻功,脚尖一点越墙而出该有多好?

    “为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沉,“福生,我不会要你和我结婚。”

    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把花往我手里一放,“没什么对不起。我们还是朋友,总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不能做朋友了。”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我请他去砸的?梅子说得我生气!

    走出茶楼时,夏长宁说:“明天我会送花来,再请你吃晚饭,你就当没见着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说福生哪,你别自欺欺人好不好?怎么会没关系?”

    我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也没见到一个熟人,只得硬着头皮对他说:“我不会来了。你,你别这样看我。”

    他还会念诗?我无语。

    冬天就这样慢慢被温暖的春日所替代,没有消除掉的是丁越莫名其妙离开后带来的伤痛。

    我的天啦!他在干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想象不出这算什么。

    他是我要迈过去的一道坎儿。我跨过去,再回望,那就是遥远的泛黄的老照片,而不是心底里的一道伤。我能感慨,能回忆,却不能再去痛。

    推辞不过,我便去了。

    他挡在门口,不让。

    也巧,他开的茶庄离我学校不远。有天下班,我走路回家就看到了徐成亮开的游心斋茶庄。门口放了口大石缸,石缸上一座假山滴水如珠,旁边的池子里咕噜冒着水泡,有几尾鱼游过。拳头大的瓷碗中种着一株绿色植物,随意搁在假山边上,映得青石缸上的苔藓分外青绿。

    “我知道。可是,我们这样不就很好吗?我喜欢泡茶给你喝,你也喜欢这里的环境,不是吗?”

    第二天,我坐车上班,看到徐成亮的茶庄卷帘门关着。下班也这样。一连好多天都是。

    也就是这句话,让我爱上茶。

    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凤凰三点头要这样。”

    徐成亮招呼我:“过来坐,我泡茶给你喝。”

    梅子看了我几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望着我直摇头。

    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觉得“福生”两个字像是他舌尖绽开的一朵花,美丽温暖。

    我知道她是想陪我,正想拒绝,梅子耸耸肩说:“每天都和梅山在一起,烦得很,不想带他去。”

    啊!啊!啊!我该说什么?我彻底败给他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我陷入温柔之中的帅气男人,却莫名其妙地和我分手,然后永远地消失。

    街上人来人往,我尴尬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抖,抽出了手,结结巴巴地说:“下午第一堂有课,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

    徐成亮便拿了本相册,里面全是他参加茶艺比赛的照片,还有获奖的照片,看得我极其崇拜。

    正好遇到茶园里的采茶姑娘在唱山歌。我和梅子一下子被感染了,嘻嘻哈哈地采茶找蕨菜。

    从头来过?你不再叫上五十三个人陪着相亲,你不再让我觉得你是流氓……不知怎的,我心里一下子有些酸。丁越,能否从头来过?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不打算找男朋友,也不可能喜欢你。”我低着头拒绝。

    茶园在清明前后会有很多游客。

    在我眼中,他是很渊博的一个人,像个大哥。但,我从来没有往歪处想过什么,直到有天晚上,我接到他的电话。

    “福生,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梅子望着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福生,你说你的命是好还是不好?你和夏长宁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梅山要是结婚肯定去江南蜜月旅游,你是地主你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