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十三

行烟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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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欢心上大震,多日里心底种种,忽然在此刻全部涌出来,眼眶发酸。

    贺喜勾住她的腰,手自她身后滑下去,撩开她身上衣物,手指直接探进去,口中硬硬道出两个字:“要你。”

    自那时才知,他心中再祛不褪她的眼她的笑,她这个人。

    英欢侧过头,不知他为何而笑,如此突兀,挑眉看他,不语。

    贺喜亦没说话,就这么抱着她,头顶有树叶飘下,擦过他的发,落至她肩上。

    床头案角红烛落泪,凝在烛台上。

    还想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他放下她的脚,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幽深黯邃。

    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开口欲言不得言,抬手欲拒不得拒。

    旁人从来不敢对他做的事,她全做了。

    夏夜凉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火气消了些,人清醒了些。

    他眼角抽动,“是么。”

    英欢低头,长发自肩侧滑下,“你若得了南岵,只怕又将反悔,我如何信得了你!让道给邺齐大军,岂不是在给邰涗掘坟墓!”

    身上绯色纱袍凌乱不堪,轻纱伴风而荡,露出她的腿,她的足。

    他心迫似箭,再也等不得再也忍不住。

    此言猛于惊雷!

    手朝身下移去,微一碰她,她便咬唇,侧过头,脸上红雾缭绕。

    她似是察觉到了,肩膀微晃,就要转身。

    叫她年年视江,而后一年一见,再无比这更荒唐的事,再无比他更无所顾忌的人。

    英欢看他,“若是你肯助我解狄风此困,我会谢你。”

    英欢一双眼里水光孱动,看了他半晌,忽而轻勾唇角,开口道:“邰涗境内,凉城行宫之中,此处是朕的景阳殿,此榻是朕的御榻。”

    他垂眼,用手掸了掸绣面上沾了的尘。

    她右手手指间有粗糙笔茧,经年累月握笔而成。

    他狠辣,他下得了手,他不顾后果,他不在乎。

    他心中层层阴骘瞬时尽祛,低低笑出一声来。

    他眯眼,不解其意。

    英欢更气,“你先前是不是想借邰涗朝中之力将狄风除去?既是这样,眼下何必假做姿态,说什么让狄风领兵入南岵……”

    直直抵入她。

    他大迈几步,走至她身后,扬手抖开带出来的黑袍,将她裹了进去。

    往后还能几回求。几回得。几回这般任性。

    罔顾她骤然转惊的神色。

    天下大乱五国举兵,千军万马奔列沙场,多少人死去多少人伤,才成全了他与她的这一次相见。

    身后男子不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抱着她,铁臂烫化她的腰。

    左手一松,掌中握着的绣鞋落至草上,一只压着一只。

    却是一片茫然。

    外面夜幕天青,无星,只半盏明月挂在空中,被黑云掩去一角,四下不甚清楚。

    不见是煎熬,见了亦是煎熬。

    这一夜,也就这一夜,将来若想再得,怕是再也不能。

    英欢下床及地,拾起衣物,竟是穿也不|穿,便朝殿门走去。

    风一过,枝晃叶摇,沙沙作响。

    他先前,到底是折磨了她,还是折磨了他自己。

    夜色茫寒苍峻。

    若想两国从此世世缔盟,除非他与她再无瓜葛再无牵挂,事从国出,方能合力扫群雄,裂土分疆共享其利。

    贺喜看清她,眼皮跳了下,呼吸忽而一重,抬脚急急而去。

    也便至死都不会忘了他。

    杵州一遇后,她是他心底里最亮的那颗星,可望不可及,可念不可触。

    贺喜僵着,由她离了他的身子,身上之火一时全灭。

    他喘息,他停手,他看着她,眼里是小兽似的精光。

    花香愈浓。

    她似碎裂之银盾,缩一分他便裂一分。

    他应当放手,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贺喜猛地直身坐起,望着她的背影,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他似火,似剑,灼热万分,锋利不已。

    她痛得直想杀了他!

    贺喜手攥成拳,心底酸意撩人,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坠黑雾,散了心神。

    英欢面色僵白,“惜才之心?你当我对他仅仅是惜才?仅仅是念及君臣多年之情?”

    痛。

    一寸退一寸,寸寸皆痛。

    那老臣们催婚的折子一摞连一摞,摞摞压心,让她睡不安稳。

    英欢抬手,握住腰间的掌,手指轻推他的指尖,侧过头,“太荒唐。”

    身上疼起了层层冷汗。

    却独独受不得他的这般温柔。

    他喉间有些干,“狄风说你之前大病,三个月才好。”

    英欢抽动手指,“口说无凭。”

    她与狄风,十二年的情份,岂为外人所知!十年前若是没有狄风,她哪里能坐得稳这皇位;十年来若是没有狄风,她哪里能守得住这江山!

    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他逼她,是在逼自己,还是在逼谁。

    她停了一下,低喘一声,手上之力愈大,“今夜,是朕临幸了你。”

    是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字字诛心。

    是她,临幸了他。

    贺喜闻得她此言,整个人都硬了,一双眸子变得生冷不已,“你与他之间不是君臣之情,那是什么情,不如说说看。”

    英欢却蹙起眉头,“南岵一事,邰涗诸将中除却狄风以外,别无可信之人。如若想成此事,非得狄风领兵不可。”

    外面的夜风扑门而入,令他身上一阵寒。

    贺喜扬唇,知她心中已动,不由将她搂得更紧,“自是不能直接给你。”

    贺喜剑眉牵动,盯住她,“为了他,你倒是什么都敢做。”

    他声音低了些,贴近她耳侧,慢慢道:“可是因为我?”

    贺喜见她脸颊微红,一双眼睁得大大,心中不由一动。

    她想开口,可他却又低头,去握她左足。

    贺喜心头之火似是又被添了把柴,强压着怒气,“我从不做于己无利之事,你最是明白。”

    腿似沉非沉,想走快却走不快。

    鲜有女子的手是这样的,可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值得他这般相待。

    现如今又见,他知他若是此时放手此时罢休,那他这一生怕是再也寻不得再也遇不到,似她这般的人。

    她怎可能答应,她不是他,她做不到他那般霸道放肆,她是女人,他可知道,她事事都要比他难上许多!

    世间再无比这更讽刺的事,再无比这更荒谬的情。

    如此温存的语气,怎听都不像他……叫她心中又疼又痒,又酸又涨,浑身上下没个自在。

    他扳过她的身子,面色一正,“叫狄风来夺。他率部入南岵,我自会趋避,于外只道是邺齐不敌邰涗,以秦山为界,分疆而治。”

    贺喜薄唇紧抿,手上用力,“我是知道,那又如何?”

    ……这般温柔的他。

    多少个夜晚,人在御案前咳得天昏地暗,念及千里之外的他,是恨也不能,忆也不能,手中奏折沾血,便作朱墨,拾笔勾去。

    将案上干净黑袍一卷,才走了两步,脚下就是一绊。

    然后他抬起她的足,慢慢替她将鞋穿上。

    怀中女子倔强万分,沉默亦能成刃,一寸寸将他凌迟,溅血折肤。

    他咬牙,她低吟,要痛一起痛,谁又比谁不痛。

    是被剑刺穿被刀劈裂的痛。

    他脑中胸口均是大震,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英欢眯了眯眼,“你肯许我以南岵诸地,只怕不单是因我让道与你。你心中到底做的什么打算,直说了罢!”

    她伸手拉开门,然后走出去,从头至尾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在树下站着,背对着他。

    他面色愈黑,“你要如何谢?”

    他立于殿门外,闭眼,吸气,心中问自己,此时是在做什么。

    英欢面上隐隐带了怒气,“你竟也觉得可惜?当初你同他相约时,难道就不知后果?若说你一点都没想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

    正欲抵动之时,她却环住他,借力而起,坐至他腰间,又翻身将他压下。

    贺喜眸光渐黯,她的泪烫痛了他。

    他与她处心积虑相互算计,到头来谁伤谁不伤,谁痛谁不痛,又如何分得清楚。

    他似刃薄之铜枪,进一寸她便伤一寸。

    他此生真的,从未对女子生过如此之情。

    这一场无关爱与欲,非情非恨,只是纯粹的占有与征服。

    她竟是赤足而出。

    她的腿,她的足……

    贺喜望着她,眼底黑黑,怒意仍盛,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旁人从来不敢对他说的话,她全说了。

    英欢脸色痛得发白,红唇似血,娇灼潋滟,她浅吸一口气,伸手扼住他的咽喉,而后慢慢俯身而下。

    一起一落之间,他尽数埋入她体内,撕裂的痛,绞扎的痛,瞬间如潮水般纷纷袭来。

    他只知战,只懂夺,他心中酸雾蒸腾怒火翻烧,除此之外不知还有何法能够让他烙进她心底,让她不再逃。

    英欢想了下,又道:“若是将逐州至秦山以西诸地皆予邰涗,只怕邺齐朝中要闹翻了天。”

    欢若平生,欢若平生。

    贺喜亦笑,略有无奈,她倒是真懂他。

    右手从后环过她的腰,下巴轻抵在她头顶。

    两国江山万里长路,此时此刻比不上他身下之人和他眼前这双蓝黑相交的眸子。

    这一刹而起的焦躁之情,心中却是辨也辨不明。

    他牵住她玉足,拉至身后,让她勾住他的腰,而后低声道:“数不胜数……却连这还要人教。”

    他侵占她,他让她痛,他让她再也撇不开他……可她云淡风轻一句话,便让他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这一夜,似凝血盛宴,奢华,却凄零。

    英欢这才听出他话中酸意,不禁一怔,只觉心底有水涌过,脸稍稍红了些,却不愿与他多辩,“你且说你肯还是不肯。”

    这哪里是男与女之间的纵情欲爱,分明是王与王之间不见兵戈的征战!

    他的手用力撕裂她身下衣物,声音又冷又低,“只要你。”

    她眉尖紧蹙,贝齿磕破红唇,指甲陷入他的臂侧。

    英欢看着他,看着他,身子越来越僵,心口越来越热,手在发抖,心在狂跳。

    及踝嫩草掩了玉白之色,碧绯相映,在这夜中格外亮目。

    有一点空旷,有一点冷,有一点揪心。

    身上女子笑得妖饶,眼中尽是嘲讽之意,她的手慢慢松开他的咽喉,在他身上轻轻划了两下……而后敛了笑意,直起身子,淡淡道:“邺齐皇帝陛下,亦不过如此。”

    贺喜转头,目光沿着景阳殿侧面的殿廊一路望过去,尽头有花有草,其间几株紫薇树高耸着,枝繁叶茂,苍峻挺拔。

    她不语,轻轻摇头,发梢摩挲他的脸,微痒。

    他的狠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她全都受得了。

    他这一生,最辱莫过于此。

    他长臂似铁,手指如枪,所触之处尽数伏降,她在他身下掌中步步溃败,毫无招架之力。

    英欢手扣粗臂,汗湿锦被,身子在颤腿在抖,他不动,她更痛,他停在她身子里,他滚烫,他坚硬,她纳不下他。

    英欢挑眉,“那要如何?”

    风愈大,夜愈冷,树愈响。

    心口似被热水烫过,疼,却不真实。

    贺喜扯动嘴角,“邺齐攻伐南岵,中宛绝不会坐视不管,唇亡齿寒之理,三国最是明白。如果我率军下秦山至东,中宛必派援兵。若是狄风领邰涗大军介入此役,外人只道是邰涗邺齐要二虎相争,中宛定不会轻举妄动,自会观望一阵儿再谋后策。邺齐大军疾进快攻,占时之利……”

    贺喜胸口似被巨石相压,他为了她率军入邰涗,他为了她而负伤,他许她以疆土,他待她以真心……她没说过一个谢字!

    她与他之间,便是这四个字,恰能形容。

    他拾起草上绣鞋,一只握在左掌,一只搁在膝上。

    可为了一个狄风,傲然似她,竟肯对他言谢!

    他抱着她的手松了松,唇飞快地沾了一下她的额头,低笑道:“你亦是过于任性了。”

    那一夜她咬他,点燃了这火,灭也灭不得,浇也浇不熄,熊熊之势不可控,燎过山川河脉,焚过千里之原,烧至此处,烬堆于今夜。

    贺喜亲她脸侧,“我知道。”

    她颤了一下,心火窜起,胸生怒意,下巴微扬,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空留这夜,更显寂寥。

    贺喜褐瞳陡缩,两手紧握成拳——

    他一把扯过外袍,随意披上身,飞快地捞起乌靴套直踝间,眼中之火似要烧穿那门。

    那一夜的紫薇树,那一夜的她……

    他侵袭掠夺寸寸逼入,却比不过她这一次反击来得彻底。

    可若一生不遇她,他也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女子能让他动情动欲,为了她愿破己戒、愿违天命!

    他低头去看,两只平头绣鞋散乱在地,赫赤娇滟,金边泛光。

    她与狄风,是君臣而非仅是君臣,这中间种种,他又怎会知道!他又怎能明白她的心境!

    贺喜埋低了头,眼睛盯着她,声音嘶哑,“有多少男人碰过你。”

    如若一生不遇她,那便不会似眼下这般纠结反复。

    她的身子一软,胸口梗窒,“你……”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右足踝处。

    英欢低眉,“就算说了,你也不懂。”

    高处不胜寒,他于皇位上且觉心疲,何况是她。

    只有掠夺,只有战。

    这女人……这女人!

    她这神色落到贺喜眼中,倒成了被他说中心事后的女子羞窘之态。

    她沉思片刻,再抬眼,却是摇头,“此次回京后,狄风要被下御史台狱问罪,怕是难为此事。”

    景阳殿外四周远处竟无宫卫,也无人声,叫人心生疑思。

    贺喜眼中火花乱迸,喉间起伏,却无法开口。

    她比旁的女子要瘦上些许,娇乳亦不如旁人丰满,腕骨清晰可见,下巴尖尖。

    也是真不信他。

    热度如火,攒为一团,自心而下,烧透全身。

    那一闪骤明的光亮,似寒夜中陡升的骄阳,将二人心魄同时唤回。

    光影透过窗子映进来。

    迈上殿廊,一步重似一步,袍子下摆翻飞乱扬,他知他自己衣衫亦是不整,比她好不到哪去。

    他十年来掠疆夺土,独霸一方,天下没有女子拒得了他,何故今夜竟能被她侮辱至此地步!

    嘉宁殿中的那一夜,他在御塌上,眼望承尘上的那笺纸,手指划掌写下的那个字,是她的名。

    她的身子如此柔软,骨架瘦削,腰枝纤细,他一双胳膊圈过,还留不少空隙。

    她抿着唇想了半晌,才慢慢抬头,“我有一计,只是不知你肯不肯。”

    英欢不动,不开口,身子有些僵。

    贺喜反握住她的手,“原先率军至开宁,是想在南岵分兵伐邰涗时趁乱从逐州而入,上东道十五万大军压后,一举攻入南岵。我若真想与你为难,何苦来插这一脚!经此一役,经此一夜,你信我一回又有何妨!”

    人在邺齐时虽是听闻她大病,却不知会那么严重,更不会想到她能病至咳血。

    贺喜睁眼,殿角高悬宫灯散出柔和的光,斜斜地照下来,将他的影子在脚下拉得长长的。

    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弯腰,拾起那鞋,底面相触对合,握于掌中,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撕心裂肺。

    纱裙褪去,长裤落地,金丝绣线压着玄紫绸带,乌边皮靴侧碰赫赤鞔下,烛光映帐,风拍窗蔑,床里床外春色尽绽。

    若想光明正大与之相伴,除非邺齐吞了邰涗,抑或邰涗吞了邺齐,败国降主,方能长留身侧。

    英欢挪开目光,“明日一早你回营后暂留半日,巳时我出凉城,你领兵佯作袭驾之态,狄风自会率风圣军相抵。待甫一交兵,你便领军败走,我自会提前嘱咐他,叫他不得追击。狄风护驾有功,前罪可抵八分,我贬他至邰涗与南岵之境护疆,如此一来,邰涗朝中清流非议、御史之怨可消,而南岵兵事亦可由他为之。”

    猛地分开她。

    冰凉,湿滑,略粘。

    她笑,笑中带了不屑之意,“一张纸对你而言,算得了什么。”

    竟不知床第之事,可以惨烈如是!

    她咬唇,“你要我如何谢?”

    只有痛,除了痛,还是痛。

    那男人对她的心意,他自是明白!狄风为了她,死且不惧,这份情义……还需得她说出来么!

    天子之身,半夜离殿而出,衣衫不整,足不履鞋,长发未绾……

    身上纱袍褪了半边,雪乳贴上他赤|裸的胸膛。

    有紫薇花的香味随着夜风飘过来,淡淡的送入他鼻间,轻掀他脑中早已闭合了的回忆。

    本是怒火中烧不可遏,可看见她衣衫碎落而出的背影,他心里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低头,血色映目。

    他低头,见她莲足被草划出红痕,模样竟似民家尚未长大的幼|女,不知深浅分寸,只顾贪玩。

    极痛。

    他不动,挑眉看她,只觉她另一条腿也搭至他腰间,心口不禁一烫。

    他下了宫阶,又朝前走几步,心底里那空荡荡的感觉愈加浓洌。

    只图就此沉沦。

    他开口,“说。”

    是在气头上,是在对他发怒。

    这一役,他二人间到底是谁输谁赢,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过去十年间,她是他心头上最尖的那根刺,日日夜夜戳痛他折磨他,叫他恨叫他怒,叫他时时刻刻都想杀了她。

    英欢看着他,眼中愈来愈冰,身子缓缓退回来。

    英欢迎上他的目光,又黑又冷,却是烈得刺人,她开口,嘴唇亦在抖,“数不胜数。”

    贺喜怒火骤起,“我在你心中当真如此不堪?当日于帅帐中我便问过他,将来怕是不怕!他未答,可眼中之情却是笃定万分!我与他虽非君臣,又曾在沙场相战,但惜才之心并非只你一人才有!”

    她此时这样,全天下也只他一人能见。

    贺喜掌握细腰,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她,又看着她,额角冷汗滴滴滑下,落在她身上。

    此时被他这般圈在怀中,听着他低沉不戾的话语,她是再也忍不住,身痛心亦痛,痛痛拜他所赐,泪就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可他说的,确是诱人……

    谁能背得了先祖遗愿,谁能弃得了身上尊位,谁能放得下掌中江山。

    他不放,仍吻着她的指,“可立字据。”

    英欢眼瞳一缩,随即冷笑,“我便知道你的心思哪里会那般简单,自是会处处都想周全了。”

    撩拨他浑身似焚的人是她,惹得他陡生怒气的人是她,羞辱他撇他不顾的人还是她。

    她痛他亦痛。

    他沉眉,手不由自主地攥住身下锦褥,死死捏在掌中。

    殿外有宫灯悠悠而过。

    更漏之声滴滴惊心。

    他想到那一晚狄风所言,胸口紧了一瞬,胳膊将她圈得更紧,终是开口道:“冷么?”

    他就是要让她痛,痛到底,痛到骨髓里,痛到至死都忘不了这一次的痛。

    月光斜落,他的面庞陡峭锋刃,神色如常,动作温缓。

    外敌内乱,心力憔悴,他大兵临境,更是让她心如刀割。

    他指腹划过那茧,牵她手至嘴边,亲吻,吮吸,牙齿轻磨那茧。

    指节发痒,胸口酸辣呛人,他竟不知,她心中还对旁的男子存了情!

    英欢不语,他所言之事合情合理,可她心中就是没底,总觉得这男人长年用惯心机,此次定不会如此简单。

    英欢绞眉,心中对他怨气仍存,听了他这话,不由更恼,正待发作时,却见他忽然弯身下来。

    箍她在怀,他心中默念,只有比她强比她狠,他才能得了她!

    英欢一惊,抬手去抵,正要开口,唇却被他埋头咬住。

    没有温存没有旖旎,没有震颤人心的吻与触抚。

    他心底千褶相叠,不知如何开口。

    贺喜眼中略动,低声道:“可惜了。”

    她身子有些发颤,试着挣扎一下,可他却紧抱着她,不放手。

    贺喜看着她,眉目清冽,“我领军过秦山后,狄风再入南岵。邺齐胜,则邰涗尽得南岵之地;邺齐败,则狄风不必出兵,而邰涗不损分毫。你有何不满?”

    家国万民,何人能够许得了他与她之间的这段情。

    她如此紧,似要将他绞断,他只有咬牙才能不用力不发狂,他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