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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就会很痛苦，你一直很痛苦所以想让我知道那种痛苦对吗？”
“嗯。”
“我在家。”
“你伤心的时候不喜欢开灯。”
“你没有那么爱我了，你明明知道我在伤心都不在楼下守着说，莫惊水，我会守护你之类的话。”我伤感的抽抽鼻子忽然觉得有人爱是多么美好的事。
“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事吧？”
这个姿势是新生儿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这是最安全，也是最温暖的。
“我知道，所以你尽量骗我吧，大概也没有人比我更好欺负了。”
“协议？”我吃惊的抬起头：“什么协议？”
“那么说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不会接受，你只喜欢尉迟队长。”
我倔强的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把手机扔在地上狠狠的哭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每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他在我的楼下守着，以一个雕塑的姿势，执着而绝望的守护着我。我们永远都与幸福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你在我家楼下吗？”
张拉拉坐在体育场场的休息椅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空气里都是薄薄的烟草的味道。远处踢足球的男孩子们欢快的笑，笑声飘得很远，把我们的脸映衬得更寂寞。
说着就大步踏着台阶向远方走过去。
“可是这几分钟里有用呢，我会马上答应的。”我一定会的，有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我这么想着走到门口要打开灯。
我藉着外面路灯的光打量着有些许破旧的房子：“不了，这是爸妈留给我的房子，我喜欢这里。”
“可豪今天搬走了是吗？”
我急忙跑到阳台上在路灯的昏黄中寻找一个清秀的身影，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走过，却始终没有他的影子。
“什么？”
“记得。”她把烟拧灭：“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出息把什么都忘了。”
“你……”我目瞪口呆的从猫眼里看着门外的人。
回到家打开熟悉的门才猛然记得可豪已经搬走了。在华灯初上的此刻，他应该和他的家人围着圆桌吃生平的第一顿团圆饭。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坐在沙发上好久都没有力气动一下。
我在手机的另一端听见了同样的门铃的声音。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那么多年来，我都把你忘记了。我还有可豪，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真的对不起。但是看见我也会让你觉得痛苦吧？那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即使你守护我一辈子我都没办法爱上你。”
终于，电话那端的人叹了口气：“惊水，是爷爷啊。”
张拉拉忽然笑起来：“真是可笑，我以后你见我了就会像见了蟑螂一样，可是你竟然亲自来找我。”
“哦，爷爷。”
“怕黑的话就打开灯，这样就不怕了。”
你哭了吧？
“是啊，现在我折磨你够多了，也满足了，我和可豪的协议就到此为止了，再见。”
“骗人，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开灯？”
“嗯。”
“张拉拉，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说着再见挂了电话，还没两秒钟手机就响了。
没有。
“石头，有事明天说吧，我今天很累要睡觉了。”
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响起来。
“你不怕黑吗？”
“不，我怪你，怪爷爷就这样把我弟弟送到别人身边去了。可是有用吗？爷爷是讨厌我妈妈的吧？所以才对可豪的妈妈那么内疚，对不对？”
“你不要怪可豪的妈妈，也不要怪爷爷，你那么大了又很懂事。”
“是的，失去亲人的痛苦。既然你不记得你的父母，那么，我就让你感受一下失去弟弟的感觉。”
再见，张拉拉，很对不起没能照顾你。很对不起这一切我明白得太晚。很对不起我没能记得我们父母的样子，那虽然很痛苦却也是生命中最美最温暖的记忆。
我把腰弯下来，下巴磕在膝盖上，眼泪落在脚尖。
我笑着笑着就想哭了：“现在，你是真正的达到目的了。”
我打开门狠狠的扑到他怀里哭得日月无光。
“惊水，你说错了，爷爷很喜欢你妈妈所以才对可豪的妈妈内疚，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她是个好媳妇。”
我在空气里闻到了盐的味道。
“我就在家门前，莫惊水，答应我吧。”
张拉拉嘲笑的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不重要，你没必要知道，他不会说的。”
“惊水，爷爷老了，许多事情都不想有遗憾。你早点休息吧，周末过来吃饭。”
这个温暖的城市忽然比大雪纷飞的北方更加的寒冷。
“喂，你好，我是莫惊水。”
那个夜里，我们一直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喝啤酒。魏净石一直在讲笑话，都是些火柴燃烧后受伤后进医院，出来后变成了棉花棒之类的冷笑话。可是我大声的笑着让自己显得很开心。黑暗中我的脸上都是泪水。
“惊水，你搬过来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吧。”
是魏净石。
“是的，我应该很快乐。”张拉拉站起来：“我觉得现在我们公平了，你也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可是我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门铃忽然响了。
电话的另一端好久都没有声音，我的心悬起来，窃窃的喊：“可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