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水阡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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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连忙说:不骂了不骂了,网友们还您清白了,苗小姐跟网友说两句吧?

    他们联系了青岛当地的警方全城搜捕。可那辆白色的suv半路就下了高速公路,拐到了没有监控的新路上,警方通过查找吴小芳的档案找到了她老家的地址,一路跟着找过来。

    白惜言乘最快的班机抵达青岛,跟青岛负责案件的警察碰了面。

    记者问:这是你作的诗?

    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之前恨不得把她揣在口袋里,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最好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这些龌蹉的小愿望都实现了似的。

    “你还有三十八度的低烧,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回去好不好?”

    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白惜言把手臂撑在枕边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所以苗桐一睁眼就看到他的眼睛。

    白惜言看她云里雾里半天,又突然面色惊恐地发抖,心又碎了一次,抱着她不停地亲:“宝贝,你吓死我了,没事了,没事了。”

    苗桐昏昏沉沉的,白惜言的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好像很遥远,她已经有点分不出现实和幻觉了,她在发烧,她觉得此刻她像从冰箱的冷冻柜里取出来被放进了烤箱里。

    苗桐摇头说,不,我想回家。

    刘锦之胡思乱想着,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桥上有个女人!好像是受害者!”

    在刚刚她以为自己要被撞死的时候,车子突然打了个弯直接冲进了海里。那声巨响应该是车撞到了水下的礁石,又被海水拖进海里,顷刻间海面上只剩下一个不小的漩涡,而后又被涌上来的潮水抚平。

    昨晚谢翎送苗桐回来是凌晨三点多,白惜言回到家报警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多,那时她和吴小芳已经在一起五个小时了。度假村的监控显示不到四点车子就离开度假村,而后穿过市区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直奔青岛。

    记者沉默了下,说:还有没有想对网友说的?

    当晚他们就坐红眼航班回去了,回到家屋里早就收拾好了,鱼缸吧台也换好了,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张阿姨还在医院里,出院后她乡下的儿子准备把她接回家修养一段时间。

    白惜言把傻乎乎地家伙抓过来又狠狠地啃了几口,觉得治什么治,继续这样傻下去多好。心里这么恶狠狠地想着,还是乖乖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据警方了解的情况,犯罪嫌疑人是越狱的女犯人,因为斗殴而保外就医时逃走绑架了受害者,逃走时开的是有牌子的suv,没有避人耳目地弃车,整整九个小时没有打电话勒索钱财提出条件。而且犯罪嫌疑人是第二次绑架受害者,情况并不乐观,应该说是非常的糟糕。

    白惜言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死死地抱着,不停地亲她的额头说,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

    苗桐认真地垂头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认真说:三人能成虎,众口铄万金,万事多思量,莫为举刀人。

    苗桐老实说:不是,只是挺顺口的。

    白惜言觉得好笑,把她揽在怀里,对着摄像机说:现在我太太还在恢复阶段,多谢大家关心,网上的祝福已经收到了,感谢网友们。

    白惜言带着苗桐出心理诊所出来的照片放在了网上,她被吴小芳绑架后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一片祝福声,因为赵家老爷子的私人管家探望过吴小芳的事被曝光,朱玉珂连同赵家收到了一片声讨和叫骂声,有不少网友指出吴小芳保外就医加绑架根本就是赵家策划好的一场阴谋。

    和白惜言在一起时的苗桐看起来很正常,可心理医生单独和她谈话时,她就不停地往窗外看,隔着玻璃的休息区白惜言在那里坐着看书。看到他在,她才回过头来继续回医生的问话。

    有次白惜言带她出去散步,突然从山边的树丛里蹦出几个人,拿着话筒和摄像机问她:苗小姐您现在身体好了吗?网友们都很支持你,能不能跟网友们说两句?

    警察们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吴小芳老家的门口有明显的车轮印,周围很偏僻,的确是有一座废弃的延伸到海里的栈桥。随着警车赶到海边时远远地听到一声撞击的巨响,副驾驶座的大队长“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骂了句“妈的”。

    大概十分钟前那个一直在摆弄手机的刘秘书意外拨通了受害者的手机,这让警方十分振奋,如果没有这通电话,他们基本上已经在心里认定找到的受害者会是一具尸体。

    大队长在笔记本上写着:尽量拖延时间,问出具 置。

    刚才面对记者能说出那番话已经是超常发挥,苗桐现在不想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说,那以后还这么介绍。

    苗桐任他安慰着,还是傻傻的。

    开车的女警很年轻,从路上就一直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他很镇静,不停地看着手表。以前她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家人不是低落大哭就是很狂躁,或者干脆埋怨警察无能。他们通常在追捕罪犯时还要照顾受害者家属。

    大家嗷了一声,低头猛记。

    直到他趁苗桐睡着了去菜园里摘蔬菜,回到看到她光着脚站在院子里拿着他的手机,看到他就哭着问你去哪里了?

    医生让苗桐出去等,把白惜言叫进来说:“你太太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心理压力障碍症,情况稍严重一些,她看不到你就会陷入焦虑恐惧中。这需要家属多关心多纾解,如果三个月后没有改善,就要配合一些药物治疗。”

    苗桐坐在桥上,愣愣地看着海面。

    苗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又去看白惜言,说了句令所有人啼笑皆非的话,她说:哎?网友们不骂我了吗?

    白惜言奖励似的亲了她两下,笑道:“怎么不该说,该说,以后就这么介绍,儿子都有了,你也该给我个名分了啊?我见不得人吗?”

    可不管事实如何,苗桐这个当事人却完全不知情——她好像把网上的事完全给忘记了。白惜言没问她,他觉得现在她完完全全什么都不做,什么纪录片什么书的完全放到一边,醒来就开始里里外外跟在他身后,就像个小尾巴,几乎退化成了一个baby的苗桐。

    苗桐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是苗小姐了,我是白太太。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瞳孔里,那么黑的眼珠被照成了古法琉璃一样沉着的棕色,所有的光芒都被锁进了下垂的双睫里。

    苗桐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好,该吃时就吃该喝时就喝,生活都由白惜言一手来打理。白惜言以为她真的没事了,只是睡梦中会一身冷汗地惊醒,这也是正常的。

    如果苗桐没了,活人的日子还是要过,要妥当地安排好她的葬礼,并要二十四小时监视着白惜言,以防他做傻事,因为他们还有个年幼的儿子。

    白惜言觉得不对,第二天就带苗桐去见了心理医生。

    苗桐一听到“蛤蛎”又露出那种慌张张的惊吓的表情,等女警察走了,她才抱着白惜言的腰说:“我已经不发烧了,我们回家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苗桐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家里,白惜言去了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山里,把她丢下了。可她眼珠一错看到了头顶上的吊瓶,还有手背上插着的针,一下子想到吴小芳那疯狂的脸,立刻开始下意识地发抖起来。

    下午青岛的警察们派了代表抱了一束花来看她,祝她早日康复。白惜言主动握了女警察的手,将近有半分钟诉说他的感激之情。女警察很高兴,看苗桐精神还好,说如果有时间晚上请他们吃海鲜,青岛的蛤蛎很新鲜。

    她呆愣愣地坐着,别人问她,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是吓坏了。

    小插曲过后,白先生搂着白太太去散步,走到水库苗桐才突然顿住,满脸通红地问:“我刚才最后那句是不是不该说?”

    白惜言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这十分钟他过得好像在噩梦里一样,现在简直像频死的病人,却安安静静的,眼神都保持着清明。刘锦之连“没事的”这种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车停下后,白惜言钻出车门跟着一起往海边跑,他跟在后头,做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