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水阡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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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桐听了这句话整个人好像重新被按了开始键,赶紧跑出门去。走廊尽头的门禁处只有白惜言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格子围巾掩着下巴,鼻尖已经冻成粉红,短款的羊毛外套修饰出他比例过长的腿,手里虽拿着探路棒,却显得他像个英伦绅士。

    “那夏生呢?”

    这下连苗桐的脸色都淡定不起来了,不停地咬着指甲,神经质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我会打造一条长长的细细的坚固的链子拴在你的脚踝上,让你无法离开我的视线。即使离开了,我拽一下链子就能把你拽回来。”

    “张嘴就喊别人杀人犯要送别人去坐牢的,不是泼妇是什么?”

    “惜言,你干什么?这样太不安全了。”

    苗桐做梦也没想到本是他们占了优势,可洛雨又闹出了在医院伤人这事,这下可难善了了。毕竟洛雨两次打人都有目击者,而吴女士那个怂包儿子可是来阴的。

    “我去卓月阿姨家住,豆丁快期末考试了,我去给她辅导功课。”

    “我不会让你去道歉的,也不会让你失去保送资格,更不会退学。你只需要做到你昨天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道歉的!””苗桐看着他,目光温柔,“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虽然我们姓氏不同,可你是我弟弟。”

    回到家洛雨就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屋子里虽然有暖气,原木地板也不凉,但光脚站在地板上也会凉透。苗桐按照白惜言的吩咐用热水洗了脚,而后就被按到沙发上把脚搬到他的膝盖上摸索着脚趾穿保暖袜。

    “去开门。”他还能干什么?

    不可能了吧?洛雨心灰意冷,几乎是夺门而逃。

    苗桐“嗯”了一声:“洛雨又把人打了,本来是用椅子砸他同学的妈妈,可砸偏了又砸了那倒霉小子的腿。”顿了顿,她补充了俩字,“活该。”

    “他们班有几个同学一直欺负洛雨,有一段时间了,家长和老师明知道却一味纵容。”

    “稿子?那不出去采访怎么写稿子?”

    是啊,让我心疼。你拿捏到了我的七寸,所以我面对你就好比蜉蝣撼树啊,可恶的白惜言。

    “少了你会打我?”

    洛雨不动了,低着头:“你放心,我会去道歉的。”

    “我在想怎么搞定那个市井泼妇。”

    “你不会喜欢的。”

    白惜言亲了她一下,变得会生气的苗桐,真可爱啊,不过转移话题的技术还是半点都不高明。她不想说,他哪里会追问呢,只要她不想说,嘴巴从来都紧得像撬不开的蚌壳。

    “比鸟还要惨一点,除了我谁都无法见到你,嗯,连张阿姨都不行。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一个。”

    他们都笑够了,苗桐把脑袋放在他的膝盖上,白惜言慢慢地顺着她的头发,半天都没说话。白惜言感觉到了她的低落,直觉告诉他是因为洛雨,虽然她什么都没讲过。

    木椅本是冲着吴女士砸去的,可偏了准头砸中了脑震荡患者的腿,不是什么重点部位,不过那一下也够他受的,抱着腿鬼哭狼嚎起来。

    “这就怕了?我还没达到沸点呢。”

    苗桐喃喃地道:“白惜言,你一定爱死我了。”

    “沸点?”

    “生三个可以斗地主,生四个可以打麻将,生九个就可以组成个棒球队了!”

    因为时间不早了,白惜言又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晚上自然而然地留宿了。

    “哦,现在我就会了!”

    吴女士那尖利的嗓音吼得半个医院都能听见:“报警!送他去坐牢!杀人犯!他就是个杀人犯!”护士当然不会听她的,连个皮儿都没破,报那门子的警?

    弟弟,世上有他这样的弟弟吗?他算是哪门子的弟弟啊?

    两人走了几步,白惜言突然停下来,眼盲后他对声音愈加敏感,蹲 一路摸到苗桐 冰凉的脚。她本来就身体底子虚,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摸到她的光脚,他恨不得咬她两口,打横把人抱起来。

    “如果真的是警察,不开门有用吗?”

    第二天大早上苗桐正在熬粥,洛雨拎着他的行李包从房间里走出来,昨晚他不肯吃饭也不肯开门,现在挂着两个黑色的大眼圈。

    之前她无法想象白惜言去摸别人的脚,就好比她无法想象天神因为便秘蹲厕所,他可是个洁癖狂。

    “更不行,你太喜欢他了。除了我,你不能喜欢任何人。”

    两个保安冲进来时听到嚎成那个样子还以为出了人命,一进去连血都没看见才放了心,忙把红了眼的小子往外头拉。

    白惜言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怎么舍得打你?有其他方法啊,不过你可能会一个接一个地给夏生生弟弟妹妹了。”

    苗桐完全慌神了,只想着不能开门,却丢掉了理智。突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也响起来,洛雨拿起来看了一眼,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又回了房间。苗桐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接下来就听到略焦急的询问:“怎么不开门?”

    “不能开,说不定是警察。”

    “那不是跟鸟一样吗?”

    “道歉?要是他们不接受呢?”

    “大不了被他们打一顿,我不躲。”洛雨想了整个晚上,与让苗桐担心和受辱比起来,他的委屈和自尊心根本不值一提。她已经给的够多了,而自己太贪得无厌,“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好吧,那我怎么工作呢?”

    “我给你一间书房,你可以写稿子。”

    直到门禁对讲机响了,她才猛地停住脚,却并没有动,而那对讲机却锲而不舍地响了将近两分钟。

    白惜言太过犀利,一下子就问出了重点。苗桐想起那位吴女士的话,却难以启齿。

    她挣扎着把脚收回来,面色通红:“你现在太可怕了。”

    他甚至诅咒她最爱的男人在手术的时候死掉,甚至连她的孩子都讨厌。他嫉妒这世上除了白惜言以外,自己竟不是跟她最亲的人。他这样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弟弟?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电话那端的人听她的声音不对,声音更缓了,“乖,先给我开门。”

    “你还说!”苗桐继续捶他,笑得不行,“你够了!不许说了!”

    苗桐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发热,“摔了是我活该,可是你摔了怎么办呢?”

    “当然不是一个人,我让小莫去找地方喝咖啡了。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苗桐握住他的手,“小心门槛。”

    “我就说你不会喜欢的,你非要听。”

    “站在门外的是你吗?”

    “是啊,我爱死你了。”白惜言雾蒙蒙的眼里有了笑意,把她 的一只脚抬起来煽情地 她的脚背,“如果你命令我跪下 你的脚趾,我也会照做的。因为我爱死你了。”

    洛雨听对讲机响很久没停,以为苗桐出门去买菜没带钥匙,可开门就看到站在客厅中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苗桐,四目相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快步走去开门,却被苗桐拉住:“你要干什么?”

    白惜言哼笑:“让你心疼。”

    “你有电话啊,笨蛋。”白惜言敲了敲她的头,怕敲疼了她,又揉揉,“你就是我私养的宠物,还要讨好我,每天都要跟我说一百遍“我爱你”,强制性的,少一遍都不行。”

    “你骂别人泼妇?”

    “谁说我不喜欢的?”苗桐抵住他的肩膀,蹭了蹭,“我爱死了。”

    十二岁差距……好大。

    “你不知道吗?你以前从不给人贴标签的。”

    “洛雨呢?”

    苗桐着迷地看着他,那手指是艺术品,他适合弹钢琴,或者沾满了各色的水彩,就像打翻了整个春天。

    医院里每天都有类似的突发事件,护士为了防止冲突就叫了保安。

    洛雨慢慢抬起头,眼中都是泪水:“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知道了这些,你还能把我当弟弟吗?”

    苗桐蹲在沙发上用额头一下下地顶撞他的肩:“那可不一定。告诉我,告诉我……”

    “真下流。”苗桐捶他,“超级下流!”

    “如果摔了,那就是你活该。”

    苗桐的眉毛立刻皱起来了:“你这是干什么?”

    “洛雨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受欺负的家伙,为什么没反抗?”

    “怎么不说话了?”

    “去医院跟人和解不顺利?”

    虽这么说着,却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以前谢翎不止一次地嘲笑她:你们家的传统就是这样。她只是在心里骂他:龌龊的家伙,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上自己的助养人的。但她也不是毫无所觉,不过是错误地理解成了依赖而已。

    “站住!打人的事还没解决,你哪里都不能去!”

    “你对那家人意见很大?”

    如果知道这些,苗桐一定会讨厌自己的,光是这样想他都快绝望的死去了。

    他是发了哪门子的疯,竟然会把喜欢她的事写到日记里,又是发了哪门子的疯把日记装到书包里?

    “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