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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蒋女士赶到老蒋家的时候，林尽染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都快三十了，还像个小孩。”蒋女士把薄毛毯轻轻盖在儿子身上，瞥一眼老蒋，压低了音量，“怎么不早点让我来接他？”
“林尽染一直都很乖，难得叛逆一次，你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老蒋给蒋女士倒了一杯热水，劝道，“你也年轻过，这时候越是受到阻力，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爱得深。”
“我以为觉得这孩子像我，没想到长大以后，越来越像他爸爸……”蒋女士的笑容一瞬间深不可测，唇角泛起淡淡涟漪，“竟然是个情种。”
“你也一样，不然怎么会嫁给艺术家。”
老蒋很久没跟姐姐聊天了，示意蒋女士到客厅来。
“当初妈妈反对你跟老林，你还不是义无反顾，哭着喊着要跟老林在一起。”
蒋女士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马蒂尼，“也对，谈恋爱的时候，父母给的压力越大，小情侣反而越团结。”
蒋女士眼角瞥见吧台后面的角落里，嵌在玻璃墙里的一幅画，眼眸里瞬间波澜翻滚，惊怔之后，茫然了片刻。
“你还留着她的画？”
玻璃墙里那幅画已经很旧，边缘褶皱，是一幅素描，画着一个穿衬衫的少年，眉目清秀。
老蒋一笑，“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秒杀现在那些小鲜肉？”
“她画的。”蒋女士走近一步，端着酒杯细细端详，
“她的画还是有灵气的，难怪你跟老林都喜欢她。”
素描右下角有个签名，像条浪线似的，隐约是个英文缩写。
“她签的是什么？QJ？”蒋女士冷笑一声，“秦和蒋的缩写？她勾引男人是真有一套。”
老蒋忽然表情一变，气场冷峻下来，“你不要这样说她。”
他将酒杯啪的一声放到玻璃吧台上，“秦夙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单纯率真，像个孩子一样……是我们姐弟俩对不起她。
8．
陈楷坐在KTV里，其他人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大家轮流唱歌，只有他，一个人怔怔坐着，什么也不干。
为了完成项目，整个团队已经加班好几天，别人都以为组长太累了，忽然放松下来不适应，两眼呆滞，放空自我。
事实上，此刻陈楷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方才在十字路口看到的画面。
……跑车里坐的那个女人，是徐雪娇吗？
北京这么大，这么多人，女人们打扮起来都差不多，都是拼尽力气地把自己化成大眼睛小尖脸，白皮肤大红唇，徐雪娇也不例外。陈楷心想，天色那么黑，自己也看不太清楚……
可是自己老婆又怎么会认错呢？
这时电话响了，是徐雪娇，上面写着“老婆”。
陈楷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接。
茶几上有一排手机，同事拎起来不停震动的那个，看了看屏保，递给陈楷，打趣道，“组长，老婆查岗呢。”
陈楷没办法，只好接了电话。
“喂，陈楷？”
是姚美如的声音。
“你老婆今晚跟我一起加班，叫了份外卖，结果她一直拉肚子……我看她也干不了活了，你还是把她接回去吧。”
姚美如满是嫌弃，“但是她还有不少工作没完成呢，一晚上了才做了一半，你说怎么办？新来的秘书就是不行。”
陈楷怔了怔，在脑子里反应片刻，“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9.
王思斯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思绪乱窜，流星似的，最后一个也抓不住，直到窗外露出鱼肚白，天亮了。
秦三苗给她煮了碗热汤面。
“吃完了赶紧洗漱，一起去上班。”
王思斯喝了面汤，心口滚烫，“不想去，没力气，帮我请假吧。”
秦三苗坐在王思斯对面吃面，“请了假你在家胡思乱想，还不如去上班，忙起来，时间才过得快。”
王思斯没什么胃口，只是不停喝汤，小腹滚烫，这时电话响了，是林尽染。
王思斯看着手机，却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她不害怕林尽染的埋怨指责，反而害怕他会温柔的安慰和关心。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林竟然。
第一个电话没接，第二个也没接，当第三个响起的时候，秦三苗一把抢过王思斯的电话，按下接通键。
“喂？”
秦三苗把手机弄成共放，递给王思斯，林尽染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只听他声音忐忑。
“喂？是王思斯吗？”
王思斯有些烦躁，瞪了秦三苗一眼，抢回了手机。
“……你打错了。”
隔着电波，也仿佛能看到林尽染一脸错愕的神色。
王思斯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调成飞行模式。
仰头看着秦三苗，“你为什么总是逼我？”
“我不是不让你逃避。”秦三苗摇了摇头，“但是他是你男朋友，你只想着自己，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
王思斯一愣。
10.
邱丽莲早晨出门，万没想到会在楼下看到林尽染。
怔住片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来接我上班？”
“想的美。”林尽染一早起来，发现自己昨晚睡在老蒋家的客房里，蒋女士的车竟然停在楼下。
他害怕跟母亲打照面，急忙就溜出来，拿手机关注事态发展，第一个就刷到栏目组的官方微博。
“你说解雇王思斯是什么意思？还说她是临时工？你怎么也这么……”
林尽染有些失望似的摇了摇头，“你怎么也这么没有正义感。”
邱丽莲不屑地摇摇头，都懒得看林尽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丧家之犬，还满口胡话，说什么正义感？”
林尽染脸上一僵，露出愠色，“你说谁是狗？”
邱丽莲又摇头，“不是狗，是丧家之犬。你昨天没换过衣服，头发也乱糟糟，是离家出走了，还是被蒋女士赶出去的？”
林尽染无言以对。
邱丽莲打开车门，把包扔了进去。
是辆红色的牧马人，她平时不喜欢开车，今天想着会有其他媒体来采访，开车方便逃跑。
“多亏了王思斯，我跟你的婚约不用作数了，我妈觉得丢脸，都不好意思提这事了，真棒。”
邱丽莲发动车子，一脸嘲讽，“我才不会嫁给你这种男人呢。钱不晓得怎么赚，就知道买钻戒。”
林尽染面子挂不住，脸颊通红。
“原来你们都瞧不起我。”
“王思斯我也瞧不起，勾三搭四，什么玩意。”
邱丽莲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是不是临时工我都要开除她，免得给我节目丢脸！”
红色牧马人忽然加速，一根箭似的开远。
林尽染看着她绝尘而去，脸上火辣，心头五味杂陈。
11.
秦三苗今天穿了一件半休闲的灰色小西装，里面穿着少有的白衬衫，加上卡其色的裤子。
王思斯眼神空洞，怔怔地坐在客厅里。
秦三苗伸出手掌，说道：“二百元。”
“什么？”王思斯一脸茫然。
“一分钟一百。你看了四分钟，本来要收四百，看在你是房东的份上打个五折。”
王思斯一掌打在了秦三苗的手上，“比钟点工还贵，你想的美。”
她侧过头去，“我才没看你。”
秦三苗电话响了，他应了几声，放下电话。
“下楼吧。专车给你叫好了。你先去台里。”
“为什么不一起走？”
秦三苗不说话，只是把她推到门口。
专车上，司机一直在看后视镜，还不时翻看手机。
王思斯侧头看着窗外。
司机年纪也不大，瞧着王思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是不是那个网络红人？……电视台的小编导，搭上富二代那个？”
王思斯脸上一沉。
司机听口音是北方人，大大咧咧又说，“你可真厉害，逆袭高帅富，我女朋友可羡慕你了，现在天天跟我要大钻戒……你跟我说说呗，你跟你前男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王思斯翻了翻白眼，假装没听到，庆幸还好秦三苗没有一起在车上，不然他外形那么显眼，今天的热搜又是自己了。
司机见她不说话，又说，“电视台不仗义啊，这时候开除你。你以后怎么办啊？不过如果可以嫁入豪门，这份工作丢的也值。”
王思斯转过头来，重重一愣。
“你说谁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