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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酒店里有个树屋咖啡厅，卖咖啡也卖书。
秦三苗带王思斯去买了一本《石桥记》，走到书店角落里，在扉页上签了一串看不出是什么的字体。
“把这个拿给邱丽莲吧。”
秦三苗歪头看着王思斯，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得意的光泽。
“不好吧……要是被邱总监看出是赝品，更生气了怎么办？”
王思斯面露难色，仔细瞧了一眼墨迹未干的扉页。
“你这签的是什么玩意？”
秦三苗脸上的得意凝固，伸出食指，戳了戳王思斯的肩膀。
“怎么就是赝品了呢？你就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性吗？——我就不能是薛定谔本人吗？”
“你是薛定谔，我还是张爱玲呢。”
王思斯头也不抬，眼看着扉页上的墨迹渐渐干掉，露出纠结的神色。
“行，张爱玲，那你就去邱丽莲嘴里拔牙吧，看她怎么收拾你。”
秦三苗斜倚着书架，瞧着橘色灯光中的王思斯。
轮廓模糊，宛如花影。
王思斯瞧着秦三苗的侧脸，只觉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就像汩汩流动的温暖泉水。
二人无意间目光交接，对视的片刻，各自触电似的移开了目光。
书店里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
王思斯捧着那本崭新的《石桥记》，心绪如丝，低着头一时无言。
邱丽莲站在书店的玻璃墙外，冷眼看着这一切，怔住片刻，拿起电话。
“帮我查个人。有多深就挖多深。”
13.
徐雪娇站在楼道里，正在等小蒋回微信。
陈楷站在楼梯口，拨通了徐雪娇的电话。
……电话正在拨号中。
这时同租室友小纯推门进来，看见陈楷，就打了声招呼。
“陈楷，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徐雪娇脊背一紧。
……陈楷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他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徐雪娇心念如电，脑子里飞快想着对策，站在原地没动。
陈楷乍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见小纯，把电话收进兜里，笑脸迎人，扬了扬唇角。
“嗯，手头项目做完了，这几天不加班了。”
徐雪娇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微信，拨通父亲的视频通话。
“好想宝宝啊，第一次跟她分开这么久，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呢……周末我回去看看她吧？”
楼道里，徐雪娇提高了音量。
陈楷跟小纯结伴上楼，与徐雪娇撞了个正着。
徐雪娇看向陈楷，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举着手机奔过去，皱着眉头蹭进他怀里。
“老公你看，妞妞宝宝又长大了，好可爱喔……我好想她！”
小纯看见二人亲昵，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陈楷看着手机屏幕上雪团儿似的小女儿，目光渐渐松懈下来，还在心里责怪自己。
——这么多年了，雪娇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他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14.
“田芯，田芯！”
王思斯睁开眼睛，隐约辨别出是秦三苗的声音。
从三亚飞回北京之后，整个栏目组放假两天。
王思斯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熟悉的房间，伸了个懒腰，又原路躺了回去。
“秦三苗，田芯怎么了？”
王思斯躺在床上，四肢酸痛，梦里好像被人打了一顿，懒着给秦三苗发了条语音微信。
秦三苗很快回复，是一张照片，田芯站在阳台外的空调箱上，四只爪下就是万丈深渊。
王思斯吓得汗毛都竖起来，跳下床，赤着脚就往外跑。
“你们家猫要跳楼。”
秦三苗瞥一眼王思斯。
“昨晚你怎么不关窗户？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猫……”
“好几天没在家嘛，想换换空气……结果就忘记关了。”
王思斯看一眼窗外的田芯，生怕它掉下去，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张开双手。
“田芯，过来！”
……不往下看还好，看一眼就眼晕。
王思斯头皮发麻，怔住了一瞬，这时忽然被人拦腰抱住，拽回到窗子里面。
“东北女生都这么虎吗？”
秦三苗目光如刀，狠狠剐了她一眼。
“猫有九条命，你只有一条。”
王思斯心思全在田芯身上，敷衍地朝秦三苗拱了拱手。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可是现在怎么办？……叫消防员？”
“给你个机会抱我大腿吧。”
秦三苗斜睨了王思斯一眼，走到窗边探出身去。
“抱紧了啊，别让我掉下去！”
……秦三苗手臂很长，可是田芯好像有点蒙，抬起爪子后退了一步。
秦三苗个子高，重心也高，往前探了探身子，感觉整个人都差点儿栽下去……
王思斯心里一急，果真抱住他大腿。
秦三苗胆子也大，又往外探了探身子，踮起脚尖，终于抱住田芯。
王思斯看着害怕，双手收紧，生怕他会掉下去，死死抱住他的腿。
“好了，别抱大腿了，你的猫安全了。”
秦三苗把田芯递给王思斯，侧头打了个喷嚏。
“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王思斯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田芯，把脸贴上去，小酒窝里仿佛飘出糖一样甜甜的味道来。
“好啊，散伙饭咯？”
秦三苗深深看一眼王思斯。
王思斯一愣。
“你刷微博了吗？昨晚的节目播完，你成网红了。”
秦三苗转过身去关窗户，刻意背对着她。
“有人说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做林尽染的女朋友。”
田芯经过刚才的事，更喜欢秦三苗了，不停地用小脑袋去蹭他的腿。
秦三苗蹲下身去，摸了摸田芯的头，依旧背对着王思斯。
“为了你跟林尽染能够好好交往，我还是尽快搬出去吧。”
15.
蒋凤薇站在窗边，正在端详一幅画。
林尽染捧着一瓶酸奶，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妈，你找我？”
“嘘。”蒋凤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吵，这幅画是你爸画的，我正在认真欣赏。”
那是一幅山水画，青山瀑布，看一眼就觉得清凉。
“我爸真有才。”
林尽染咬着吸管，歪着头。
“为啥我没继承他的才华？妈，你说实话，你年轻时是不是也有隔壁老王……哎呦！”
蒋凤薇在林尽染头上敲了一下，没舍得使劲儿，就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说什么呢，逆子，当心我拉黑你。”
蒋凤薇一看儿子那张脸，暴脾气就变成潮湿的柴禾，怎么也生不起火来。
“网上都在说，你跟灰姑娘谈恋爱了？是认真的吗？”
蒋凤薇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
“什么灰姑娘啊，人家研究生毕业，热爱工作，自食其力，不要乱贴标签嘛。”
林尽染眼眸乌黑，眨了眨眼睛，狡黠中透出一丝羞涩来。
“哟，看来你很喜欢她嘛。这周末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吧？”
“给你们看，可不是给你们审。你可不许欺负她哦！”
林尽染郑重地看向母亲。
蒋凤薇扬了扬唇角，冷哼一声。
“我不喜欢的人，你也不许喜欢。别说谈婚论嫁了，就算谈恋爱也不可以。”
16.
江星月约了老蒋吃午饭。
回北京之后，老蒋忙成陀螺，晚饭根本轮不到她，午饭也只有一小时的时间。
“这两天你这么忙，我看着都辛苦。”
江星月给老蒋夹了块烤鸭。
“还好，新来的助理挺能干的，为我分担了很多。”
江星月其实也没太当回事，自己吃了块烤鸭，顺口问道。
“喔，那很好啊，男的女的？”
“怎么，她没跟你说吗？是你的好朋友啊。”
老蒋一边用手机回邮件，一边吃掉江星月夹给他的烤鸭。
江星月一愣。
“我的好朋友？……谁？”
老蒋抬头看了眼门口。
“喏，我正好让她送文件过来。”
江星月抬起头，看到高挑端庄的姚美如，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夹着一份文件，笃笃地走进来。
在江星月看来，姚美如还是有些土，但是穿戴妆容已经比之前在小城市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怎么是她？”
江星月一愣。
这时姚美如已经走到老蒋身边，伺候他签好了文件，这才看到江星月。
“怎么是你？”
姚美如眼中其实并无惊讶，反而有几分挑衅。
“星月，昨天我还想起你呢……一直在着在北京跟你们聚会呢！”
姚美如晃了晃江星月的胳膊，似乎比寻常时多了几分率真可爱。
“我们603寝的四颗明珠，终于又在北京集齐了。”
江星月脸沉下来，扬了扬唇角，眼中却殊无笑意。
“你给老蒋当助理，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美如瞧一眼老蒋，沉稳一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就算你是老板的太太，这也跟你没关系吧？”
江星月当着老蒋的面被姚美如呛，一张脸仿佛沉入冰点。
姚美如也缓缓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看向老蒋。
“老板，您怎么看？我跟江星月的私人关系，会影响到我在公事上的表现吗？”
一时之间，桌面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江星月和姚美如一起看向老蒋。